1980年代,学校西点店的法棍、拿破仑、蝴蝶酥和饼干筒让爱美的女生一年发胖10斤;1990年代,鲁迅公园的英语角是学生们豁出去练外语的好去处;2000年代,教室电视里播放的《老友记》别开生面,展现了西方年轻人的生活方式;还有一些特点是每一代的上外学生共通的:互相之间用外语名字称呼,比如本期所有的受访者,都有英文名;班级的男女比例都有点失调;打扮和作风多少在向老外靠拢……
上海外国语大学内外,总不自觉地透露着一点洋气。
“一拿就破”,一吃就胖
故事拥有人:Mia Zhu & Weibo Sun(1983年-1987年在校)
进上外第一个印象,就是被师姐们的气质给震住了。
我记得很清楚,报到那天,从火车站下来被接到学校,正是上午十点左右。有一排工作人员,忙着为我们新生进行登记注册。没一会,课间休息,只见各个年级的学长们三三两两地在校园内穿梭。
当时我就看呆了:怎么上外这么多婀娜多姿的美女啊?其实那时男女生比例并不是很失调,我们班10个男生,6个女生。只是那些学姐们既漂亮穿得又好看,大多数女孩子都是一件套头的短衫,底下配一条百褶长裙,走在校园里,清纯又飘逸,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。
入校第一天,我也是特地挑选衣服的。我当时穿的是一条红色连衣裙,上衣领子很大,往后翻着,就像海军衫一样,腰上还有一根红色的腰带。本来自我感觉挺不错,可看到学姐们的穿着,顿时就自惭形秽起来,觉得自己穿得太孩子气了。
开学伊始,我的眼睛就不自觉地跟着师姐们转,上外女生有一种特有的气质,她们讲究穿着,会打扮,很洋气。这并不是照着国外杂志模仿的结果,而是学外语过程中的耳濡目染,看了那么多外国电影电视,多多少少就会被影响。
那时四川北路、甜爱路上有一些小店,我们就学着师姐们去那里淘衣服,我在那里买了一条百褶裙,配上一件鹅黄色的短衫,加入了上外女生的时尚大军,记得这种打扮流行了很久。
在上外的学习并不轻松,上课,自习,看视频,听录音,晚自习更是雷打不动。
可是,进校之后,即使学业如此繁重,我们很多同学不约而同地胖了。
那时东体育会路上并没有很多餐馆,即使有,对于每月生活费只有三四十元的我们来说,也是去不起的。好在学校的食堂非常好,早就满足了我们的需求。
大概是外国语大学的缘故,食堂内会有一些西式食物。我记得那时食堂卖吐司,很厚的切片面包,涂上一层蛋液,放上肉糜,油里一炸,又脆又香。早餐东西也很丰富,我们一寝室人总是同时出发,你去排队买豆浆,我去排队买包子,有一次轮到我排队买油条,队伍很长,好不容易排到我了,我说来12根油条。后面排队的同学郁闷了:你们寝室就靠一人排队?现在想来,那时还真不太守规矩。
在校园里走着,走到某一处,总会迈不开脚步,忍不住就会往里面钻去。那里就是学校的西点店。
1983年的上海,即使再时髦,西点店也只有那么零星的几家。而每次经过学校的西点店门口,总有一股混合着麦香和黄油香的味道飘散出来,教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个诱惑。
有的时候,刚刚在食堂吃好午饭,经过西点店,双脚就不受控制地往里走了。法棍刚看到的时候感觉很稀奇,以前没吃过,我们叫它棍子面包。它做得比现在一般的法棍细,烘焙师傅手艺很好,烤得外脆里也脆,买上一根,咔擦咔擦一下子就吃完了。
我们一个室友很爱吃法棍,每次吃好饭还能吃完一整根,有时为了吃法棍,她会在食堂点得节省一点,省下饭钱去买面包。现在她在德国生活,我们问她是不是还很爱吃法棍,她说:当然不了,现在一根法棍放在我面前,我看都不会看它一眼,可当时就是挡不住的诱惑。
法棍卖得便宜,所以我们买的最多的就是它,手头宽裕一点的时候,才会买蝴蝶酥或拿破仑。
拿破仑也是在上外第一次开“洋荤”的。为什么叫拿破仑?“一拿就破”啊,学长的这个解释非常贴切。我们都用它来指代拿破仑。
我非常喜欢吃拿破仑,大学时的口味影响至今,只要有人和我说哪里有好吃的拿破仑,我一定会跑去买,有一次听人说起大宁那边有一家店的拿破仑好吃,只是地址语焉不详,我开车过去,地毯式搜寻了一个多小时。
爱吃法棍的女同学大学第一年胖了14斤,她笑着埋怨说,她妈说她的脸都炸开了。不过究其原因,似乎并不是法棍、拿破仑和蝴蝶酥让我们发胖的,不能让学校的西点店背这个锅。
发胖的原因是深夜枕头边的饼干筒。晚自习结束后,我们会结伴回学校,从学校到生活区会经过东体育会路。那条路不像现在这样有很多店,但有些摊贩算准了我们下晚自习后回宿舍的时间,在那里摆着卖食物的摊位。其中有一个小贩卖饼干蛋卷,蛋卷价格贵,只能偶尔买一次,但碎掉的蛋卷皮好像才几分钱一斤,我们常常买回来装在饼干筒里。晚上洗漱完,躺在床上边卧谈边吃,想不胖都难。
我的第一专业是英语,只是单科成绩考得并不是很理想,调剂到了德语系。当时对德国真的一点都没概念,只知道二战时有希特勒,学德语能干嘛呢?
不过上外的学习条件非常好,每个教室有一台电视机,给我们播放外国实景的影视资料,还给每人发了一台录音机让我们练听力。有很多外教,也有很多国外留学回来的老师。我们很羡慕他们,他们外语非常流利,也见过世面。
我们经常能拿到电影票,去新华电影院看没有被翻译成中文的原版片,像《飘》《傲慢与偏见》等等,记得当时看《爱情故事》哭得稀里哗啦。
我们毕业的时候是包分配的,所以那时安心读书,不像现在大学生还没到大四就忙着各种实习,为找工作而忙碌了。也不忙着谈恋爱,记得给我们上国际关系课的老师对我们说:你们都很优秀,不要急着谈恋爱,你们以为现在身边的男孩子都很优秀,可等你们走上工作岗位,会认识到更优秀的人。
真的是实打实地学满了四年,毕业分配时,能被分到事业单位是求之不得的,像去大学教书,进出口贸易公司,教育局下的培训单位等,而分配到大众这样的合资企业,并不是很好的选择。
只是到了1990年代,外企纷纷进入上海,我们的同学们大多都跳到了外企,说起来,是又一个时代,又一段故事了。